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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愛玲給我外接式硬碟的信件》
  作者:夏志清
  版本:長江文藝出版社 2014年7月夏化療副作用志清閱讀台版《張愛玲給我的信件》。張愛玲寫給夏志清的信件。《傳奇》增訂本封面。
  由夏志清編註與張愛玲三十餘年的往複書簡——《張愛玲給我的信件》剛推出簡體版,其實,有蘇偉貞《長鏡頭下的張愛玲》和莊信正《張愛玲來信箋註》珠玉在前,這本書並非是張愛玲晚年信件的首度曝光,卻因其時間跨度之長,信件數量之多,以預防癌症及夏志清“中國文評第一人”的身份和他“最懂張愛玲”的美譽,格外引人註目。然而讀畢全書,我的心情卻是失落的,期待了一年有餘的張愛玲研究資料,竟是一本失望之書。
  讀者重溫“張腔”辦公室出租的機會
  □書評人 李青
  張愛玲遠走美國後,離群索居,以孤島自喻microSD,到了1988年,她在散文集《續集》序言中質疑,“作者借用書刊和讀者間接溝通,演員卻非直接面對觀眾不可,為什麼作家同樣享受不到隱私權?”
  要說夏志清公開發表的118封信,侵犯了作家張愛玲的隱私權,也有些小題大做。在張愛玲上世紀80年代與莊信正的通信中,她就明確表示過“我的信發表沒關係,如果有聲明請不要告訴別人,需要塗抹的絕對看不見。”由此可見,她早已心知肚明,圍繞“作家”身份展開的種種自寫與他寫,未來都將會隨著“張愛玲”這個名字一起,被歸入供後世研究的文學檔案館。
  可貴的是,這百餘封信件,的確與張愛玲後半生的生活軌跡與創作關懷具有互文性,讀者不僅可以從中溫習“張腔”的延續,例如她在1965年第8封信中所言“近來我特別感到時間消逝之快,寒噝噝的”;亦能捕捉到其寫作生涯許多鮮為人知的細節,例如,她為《怨女》作序提及《紅樓夢》,不料越寫越長,最終寫出一部《紅樓夢魘》。還有,她竟與《清宮秘史》的編劇姚克交情匪淺,寫作中碰到方言詞等零碎的問題,總要去信給他一問究竟。當然,也少不了胡蘭成,除那句著名的“講我的部分夾纏的奇怪”,還有一句“三十年不見,大家都老了——胡蘭成會把我說成他的妾之一,大概是報複,因為寫過許多信來我沒回信。”
  夏志清反客為主的“按語”
  所以將這本書稱為“失望之書”,不是因為私人通信的出版不符合一般意義上的“道德正確”,也不是因為張愛玲在書信中所呈現的面目讓人大跌眼鏡——她還是一如既往,字裡行間流露出淡漠、孤獨與焦慮,癥結所在,是夏志清為每封信件所附加的“按語”。身為與張愛玲魚雁傳書的當事人,按語的作用應當是作為註解,以幫助讀者理解信件文本的內容,而縱觀書中夏志清的按語,亦不可謂不“夾纏的奇怪”,總有些反客為主,奪人眼球的意思。
  大概在夏志清的眼中,自己對張愛玲有“知遇之恩”:在1961年出版的《中國現代小說史》中,夏志清深入介紹了張愛玲小說的成就,不僅首開先例地肯定其重要地位,更將《金鎖記》譽為中國文學史上最好的中篇小說。
  故而在諸多按語中,這位比張愛玲還年輕一歲的文學評論家,有意無意間渲染著自己的地位之重要。在回憶與皇冠出版社社長平鑫濤就張愛玲作品版權問題所做的接洽時,他說“我同平鑫濤的初次會談,解決了張愛玲下半生的生活問題。”又不無得意地補述“原來我是得到書面囑托為她(張愛玲)辦事的全權代表,此事可能與宋淇無關”。
  面對不善人際交往,在美國過得也並不順利的張愛玲,為她提供過不少幫助的夏志清自視為其摯友,儘管回信的態度誠懇謙卑,但在按語的措辭中,還是暴露了他作為才子的自負與浮誇,以自己獨斷的邏輯和習慣,去揣度、想象、評價只與他見過數面的張愛玲。
  張愛玲與夏志清的客套話
  反觀張愛玲,她給夏志清的信基本都是圍繞出版計劃、寫作進度、文學評論等業務,加上幾句頗有些距離感的問候,儘管偶爾也會寫“我這些年只對看得起我的人負疚,覺得太對不起人,這種痛苦在我是友誼的代價,也還是覺得值得”,但將夏志清視為“看得起我的人”感到負疚,還是客套居多,比不上與宋淇夫婦告別後一路哭回房間的深情,也沒有與小友莊信正在信中家長里短談天的雅興。她甚至對夏志清給蔣曉芸寫序講到《傾城之戀》頗有微詞,說“我不免覺得是女性作家就要拿我去比”,夏在按語中倒是罕見地未作辯白,只回應“其實當年崇張最虔誠的小說家朱西寧,也曾大大贊揚過蔣曉芸。”可贊揚過又如何?環境與時代,都已大相徑庭,我讀來不禁有疑慮,似乎張愛玲確實已經成為夏志清在研究女性文學時最重要的底牌和標尺,他與張愛玲的交往,依舊是功利大於情誼。
  另一方面,或許由於夏志清的自負,抑或是如王德威在代跋中所言,夏先生的真性情,多年來是學界傳奇,他在按語之中,不僅反覆談論自己的情史,還毫無顧忌地泄露了不少陳年舊事。最誇張的是,在第44封信里自曝和臺灣作家陳若曦的兩段婚外情,又用洋洋灑灑數百字逐一列舉五點理由,痛斥陳若曦抹黑自己,欺世盜名,其中牽連者眾,皆文壇名士。隔了幾十年還玩這種低劣的隔空喊話游戲,不免讓人啞然失笑,更何況凡此種種,皆與全書主題無關,不知熱衷冷觀熱望的小報愛好者張愛玲,若見到這番風波,又會作何感想了。
  掩捲唏噓,我想起張愛玲早期小說集《傳奇》增訂本的封面,她自己設計的圖畫,正中是一幅晚清仕女圖,另一側,有個比例誇張的人形倚欄眺望,她曾撰文自白“那是現代人,非常好奇地孜孜往裡窺視”。如今想來,我輩讀者,就好比那與畫面格格不入的現代人,努力窺視,樂此不疲。夏志清新故,張愛玲亦逝世近二十年,《張愛玲給我的信》一書,雖有不盡如人意之處,但還是提供了一種觀察的獨特角度,可一而不可再,沿著這條幽微隱秘的小徑,把我們帶回半世紀前那華麗或蒼涼的文學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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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志清的按語
  1、1967年臺灣作家於梨華赴紐約,與夏志清一同拜訪張愛玲,張未響應夏去上海餐廳吃點心的提議,選擇在自家公寓吃乾酪餅干配紅酒,夏也在按語中發牢騷“雖知道她脾氣怪,愛玲不肯賞光,我仍免不了有些失望。”大概是感到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有些過意不去。
  2、1972年張愛玲去信表示收到《二十世紀中國小說選》,卻因卧病和“忙得昏天黑地”,沒有來得及細看自己翻譯的《金鎖記》,夏志清也大呼“這實在令人感到驚訝,我自己看到副刊、雜誌上有我的文章,總是當天看了一遍又一遍的。”
  3、就連從宋淇夫人鄺文美信中得知張愛玲未曾向他披露的打胎事宜後,他也要指手畫腳地品評一番:“一個女人即使不愛孩子,怎捨得把自己的骨肉打掉?我一直認為愛玲的才華晚年沒有發揮,是嫁了兩個壞丈夫”。  (原標題:功利大於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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